北京十多處藝術區之所以對全國的藝術家都有吸引力,是因為北京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文化地位。大量藝術家都需要在北京這個城市獲得藝術空間,這本身就是一件耐人尋味的事情。這個高速路邊上的藝術區,讓人感覺私密、清冷。也許有人把這種感覺定義為:靜謐、干凈。說到底,和798、宋莊、草場地一樣,酒廠作為一個藝術家聚居地,不過是北京又一個小眾空間而已。與其說它是繼798之后的又一藝術公共空間,不如稱它為私人化的“圈子空間”來得貼切。
穿梭在一個人的藝術迷宮為了看隋建國的空間影像作品展“大提速”,頗費周折地跑到“酒廠藝術園”——北京朝陽區望京北湖渠酒廠國際藝術園,跟798相比,它的確沒有很高人氣。酒廠藝術園2006年10月才正式開幕,在此之前,韓國阿拉里奧畫廊高調入駐,隨后搬進來的,包括數十家畫廊,還有眾多藝術家的工作室。一進園子,路旁一排柿子樹上掛著幾百只紅紅的塑料柿子非常醒目,而一只巨大的雕塑胖狗端坐在柿子樹下。這既是藝術家KIM的作品,也成為落戶于此、在世界美術界有“現代美術大收藏家”之稱的阿拉里奧畫廊的標志。
隋建國的“大提速”正是在阿拉里奧展出,呈U形的兩間大屋子按照“環鐵”經過的12個畫面隔開,屋頂巨大的渦輪桿裝置,以和錄像畫面上實際奔跑的火車相同速度轉動著,U形空間的墻壁,圍繞著觀者,把一個無法被完全感知的鐵路圈實在地套在了觀者的周圍。因為整個展廳只有我一個人,我甚至能在展廳中跟著火車奔跑,經過畫室、池塘、立交橋、道口…這倒是絕無僅有的“觀展”經歷。
從阿拉里奧出來,在這個面積不大的園子里轉悠,只有表畫廊、程昕東藝術空間等為數不多的幾個展廳向公眾開放,工人正在往表畫廊里搬畫,金昌烈的畫作仍在墻上掛著,透明的水珠散落在嚴謹的漢字碑帖上,讓人有些隔世的脆弱和文化的觸動。隨后又在舊雨今來軒遭遇了王彤的作品,非常好奇這些看似稚嫩的涂鴉背后會是一顆怎樣的藝術心靈?
是否就如他所說,畫只是畫,“在藝術每日里都在失去她原來的意義的時候,我只想在我的藝術創作中圖個吉利”。酒廠唯一的咖啡館玻璃很大,因為人少,你可以慵懶地坐一下午,或許你可能會期待某個早有耳聞的藝術家趿拉著拖鞋牽著狗從你窗外走過。可惜的是,我只看到了那兩條圈起來的大狗,也看到了每家每戶貼出的“私人住地,謝絕參觀”。甚至冒冒失失地闖入一個“倉庫”,被閣樓上的藝術家禮貌地請出來。
在這里,更傾向于是一個私人化的“圈子空間”,而非開放式的藝術公共空間。也正因為如此,相對于798的商業化詬病,酒廠成為一個反例。LOFT,都市的文化寵物每個城市都有一個LOFT,就像每個港口城市都有一個“外灘”。
它們被強行把破廠房與后現代鋼筋水泥設計混搭,卻也態度平和,大門隨時敞開,來者不拒。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總是在鼓吹個性的人跟風也跟得最快。閣樓最初是為工業使用而建造的用于家庭居住的生活空間。20世紀50年代,閣樓生活是由紐約貧困的藝術家們戰勝以前的工業建筑開始的。工業建筑的主要吸引力在于它的租金低廉,藝術家們租用得起,而且它的空間夠大,可以在里面同時生活和工作。于是,藝術家聚居區也隨之成為一種時尚。北京及其周邊就有了花家地藝術區、通州濱河小區、宋莊小堡村以及名氣越來越大的798藝術區、索家村國際藝術營以及費家村、香格里拉、草場地藝術東區、藝術文件倉庫等等,已經形成了十多處大大小小的藝術區域。
酒廠也是如此,磚墻暴露的廠房是天生的LOFT素材,所以很多貌不驚人的房子里面都是一幅人人夢想的“后工業”式的生活環境。下一個熱門會是誰?中國當代藝術20世紀90年代變得十分熱鬧,但后來也變得有些復雜,用栗憲庭的話說:其實很多人都畫不下去了,像趕廟會一樣,圓明園畫家村成了旅游的地方。于是,藝術家開始遷徙。有人說:“藝術家是非常個性的,是排他的,但通常又喜歡扎堆,因此,藝術家的聚居就需有一定的‘圈子’性,也就出現了所謂的藝術社區。
”北京十多處藝術區之所以對全國的藝術家都有吸引力,是因為北京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文化地位。大量藝術家都需要在北京這個城市獲得藝術空間,這本身就是一件耐人尋味的事情。北京對于藝術家這類人群在整體上的認可,特別是前些年當代藝術還只是少數人的另類生活方式時,“來北京”讓像張曉剛這樣的藝術家覺得很舒服,有了身份感。
他說:“我到北京最大的感覺是作為一個職業藝術家我是合法的,而且我是對社會有貢獻的,這是在北京很明顯的一種感覺。說具體一點,就是所有的媒體好像都要弄一點兒文化藝術欄目什么的,都來找藝術家,感覺作為藝術家你在北京才能真正找到你的位置…這個認可是很明確的。”而某些藝術家聚居地從單純的工作室變成了畫廊區之后,就開始了“翻天覆地”的改變。798作為中國當代文化和生活方式的一個模型被介紹到了全世界,并由此引起了房地產開發商、藝術家和政府之間的拉鋸戰。
最后的結果是房租上升,藝術家撤離,畫廊和時裝店進駐,其實這只是全球化背景下的“排擠性遷移”的中國版本。下一個熱門的藝術區該輪到哪里呢?其實這并不重要。只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即中國的當代藝術現狀正在產生新的變化,正在重組新的藝術生態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