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6日,黃銳戴著老式墨鏡以行為藝術表達抗議,背后的牌子寫著他對798的預言1月9日,798藝術區的黃銳工作室以“公開”藝術展的形式向媒體發出一封公開信,矛頭直指去年剛剛成立的798藝術區建設管理辦公室:“798藝術區的物業管理部門2006年12月9日向最早一批入住藝術區的藝術家黃銳發出驅逐令,限其至2007年1月10日之前遷出798…作為798藝術區和大山子藝術節的發起人,黃銳可謂功勞卓著。正值798藝術區被北京市命名為文化創意產業基地并新建文化管理辦公室之際,對黃銳下達這種驅逐令無疑是過河拆橋的舉動…
而在此之前,已有不少藝術家和藝術機構受到物業管理部門的不公正待遇:擅自決定租期和租金,隨意干涉藝術家和藝術機構工作甚至進行處罰,絲毫無視藝術家、藝術機構的利益和尊嚴。而這一次,直接是對欣欣向榮的當代文化藝術環境和正當合法且充滿創意精神的當代藝術活動的挑釁。
”黃銳的抗議方式很“藝術”,他策劃了從1月9日到20日,為期11天的“公開”藝術展,將主題放大為:“探討798藝術區以及文化創意產業在今天面臨的問題和未來的發展”。海報的背景圖是一個牛皮紙的檔案袋,據黃銳的老朋友徐勇解釋,展覽的名字原本定為“公開信”:“他想把這個事情引導成社會公眾事件。
但是事件本身性質不是公眾事件。即使徹底公開了,也是經濟矛盾、利益沖突、資源主導權沖突。”黃銳穿上長衫,戴一副老式圓框墨鏡,把自己的工作室布置成茶室,邀嘉賓喝茶對談。茶桌背后的墻上,掛著黃銳專門為這次活動創作的作品:四張長方形紙板被涂成帶著不同灰度的紅色,上面分別寫著“紅光滿面”、“紅極一時”、“紅得發紫”、“紅顏薄命”。黃銳說,這是他為798算的命。擔心七星物業的干擾,黃銳特意聘了幾個保安,現場氣氛頗為緊張。
但是活動持續了幾個下午,不僅不見七星物業的人,連園區內藝術家都很少來。嘉賓多是園區外的藝術家、策展人,寥寥幾個聽者,不是媒體記者就是路過的游客。徐勇曾經與黃銳一起策劃、組織了“再造798”、第一屆大山子藝術節等活動,這次并沒有出現在黃銳的“公開”現場,雖然他的“時態空間”就在黃銳工作室的斜對門。“園區內藝術家基本保持緘默。
一是因為大家看得清楚,這次沖突是黃銳與藝術區辦公室之間的利益沖突。其次,大家都在七星屋檐下。七星可以讓黃銳走,也可以讓別人走。合約一年一簽,是單方的霸道行為。但是大家又不敢發聲,有些害怕。”徐勇說。即使當天出現在黃銳的新聞發布會現場的羅伯特,事后也對記者說:“我支持黃銳,但并非反對廠方。七星現在的領導是一套新的班子,他們跟我說了好幾次,過去大家的確有矛盾,但是現在他們有誠意搞好這個藝術區。
”接受記者采訪時,黃銳不愿具體分解爭議的來龍去脈,他說:“他們的梳理是暗箱作業,我不清楚。我自己就說,你們不要梳理了。現在的狀態很好,非常自然。這個地方正在發酵,花兒都長起來了。現在空間也要梳理,人也要梳理,很麻煩。
”黃銳的“公開”之錘落到了空處,默默鎖上了工作室的門。2月8日,他再次亮相,作為“高碑店北花園藝術特區”的藝術總監,出現在特區第一期建筑設計邀請賽的新聞發布會上。另一邊,由藝術區管理辦公室牽頭組織的“北京798藝術節”,定于與先前的“大山子藝術節”相同的時期——4月下旬開幕,并快速拉開了籌備序幕。辦公室原想通過發放調查問卷,讓租戶選舉出藝術節的主辦單位和組委會,但是回收來的問卷基本上是廢紙一張:園子大了,很多租戶相互并不熟識,選舉更無從談起。1月下旬,辦公室決定自任主辦單位,將園區大約20位比較有聲望的租戶直接任命為藝術節組委會成員,并要求他們推選一位藝術總監。
2005年才入駐798的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負責人費大為當選。當選之后的費大為一臉苦相:他早已明確表示自己忙于尤倫斯的事務,根本沒時間籌備藝術節,更何況是在短短的兩個月里籌備出一個國際藝術節。“實際上我做不了什么事情”,他說。沒幾天,費大為就向管理辦公室提出了辭呈。“大山子藝術節”并沒有自動退場。3月6日下午,黃銳的助手電話告知記者,黃銳仍在操持“大山子藝術節”,只不過將時間改在了9月,地點仍在798.據說,不少798的藝術家樂觀其成。
相較黃銳的張揚,爭議的另一方———七星的新班子對媒體低調得很。記者費了一番周折,才得以在1月18日與辦公室主任陳勇利和七星物業管理中心副總經理伊敏面對面。他們的辦公室原來就是羅伯特的現代書店旁邊的一座三層小樓,樓的一側外墻還被刷上了色彩艷麗的壁畫,是羅伯特找一個外國朋友畫的。記者:黃銳的事情是否存在溝通問題?黃銳說你們根本就沒找過他?伊敏:從物業方面講,第一,我們發出終止合同的通知,對象不是黃銳。因為黃銳不是我們的租戶。這個房子的租戶叫黃英,至于黃英和黃銳有什么關系,我不清楚。
第二,黃英這份合同在2005年就到期了,一直因為價格、年限沒有達成協議,就沒有續約。第三,黃英承租的房子,除了黃銳使用這部分,還有其他的。第四,這個園區,跟黃銳有關系的房屋一共有6處。并不像外界傳說的,我終止這一處合同,就要把黃銳先生清除出園區。我是學法律出身。我對這件事情有一句話概述,這是一個對房屋擁有合法權益的業主終止一個已經到期的房屋租賃合同的經濟行為。
僅此而已。記者:哪6處?陳勇利:他自己的工作室、思想手、南門空間、愛特咖啡、中國當代、New798,先后租下來的。記者:以前對租幾處空間有沒有規定?陳勇利:現在我們是提倡只租一處。我們這次是從梳理“二房東”工作中發現了這個問題,而不是針對黃先生。黃銳先生對園區發展做出的貢獻,大家都明白。現在黃先生做的行為藝術目標定在七星物業,是搞錯了。
我們為什么不愿意說這個事情,因為是比較簡單的經濟行為。你原來的合同里是租50平米,但實際的面積是120平米。另外租賃年限,黃先生想長租,七星物業原則上只能租一年。這樣就沒有達成協議。記者:黃銳這次組織的租戶大會,他說曾把章程之類的文件遞交給廠區,但是沒得到反饋。伊敏:是遞交到我這里,但是我沒辦法接受。據他的意思,簽名都是表示支持租戶大會成立的。
但從嚴格法律角度講,你沒有簽在一張紙上,我并不能認為這些簽名就表示支持前面一頁的意見。所以我們沒有辦法接受。陳勇利:我問了物業公司馬總,他跟我說了租戶大會的事情,我跟你原原本本敘述一下。12月2日,黃銳先生給園區一些藝術家發郵件,討論2007年大山子藝術節活動問題。
大家去了之后,黃先生給大家宣讀的是物業發給黃英的解除合同的通知書。聽這個之后,很多藝術家就退場了。但是他們簽了到。簽到的人也沒看見過這個租戶大會的文件。但是黃先生就把租戶大會文件和簽到的表,以馬蕊樂畫廊的名義,發快件到七星物業。七星物業進行了核實,馬蕊樂畫廊的葉蘭說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他也給七星物業寫了一個證明,對此事全不知曉。記者:當初為什么不對媒體澄清?
伊敏:這個東西很敏感,我們真不愿意因為這個來引起事端。黃銳剛做完“公開”的表演,第二天《新京報》就發了一個報道,叫“藝術家與七星物業再起爭端”。陳勇利:這題目一起,好像七星物業又怎么著了。你愛怎么說怎么說去吧,事實自有公論。我們不愿意多說這個事情,說這事好像我們要跟小孩打架似的,藝術家通過這個事情可以成名啊。記者:現在有些意見,說新進來的租戶,有些賣旅游紀念品,而且品質還不好,與藝術區氛圍格格不入。陳勇利:辦公室成立近半年以來,是沒有新租戶入住的。
原有租戶自己創作的同時,搞一些紀念品銷售,這很難判定。有一部分人認為這些東西不好,但也有喜歡的。這個地區的業態不是單一的,有工作室、有畫廊、有餐飲等等,每人需求不同,這是原來無序發展造成的,現在處于梳理過程中。誰來決定一個東西好不好、是不是藝術品?我也不敢做這個判斷。
所以辦公室正在準備成立藝術委員會,在園區里面請人來評判。現在我們在準備藝術節的組委會,這會是園區藝術委員會的雛形。讓大家公推,民主嘛。一個東西好不好,包括以后新的租戶入住,都由這個藝術委員會參與決策。記者:辦公室對藝術區的創作內容方面有什么指導?
陳勇利:這個不是我們關心的問題。我們辦公室主要是協調和引導,讓大家一起為園區發展做事。創作方面,跟國家法律法規走。什么活動怎么申報,國家都有規定。作為土地所有方七星物業也擔心,如果一些手續沒取得,舉辦活動,萬一有踩踏等現象,對業主很不利。
我們跟租戶開了兩次聯誼會,我們也在說,你所辦的活動必須在國家法律法規框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