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家檔案1957年生于天津,從年輕時就酷愛收藏。二十多年來共收藏各類珍貴藏品2萬余件,門類橫跨漆、木、瓷、石以及明清家具等多種,數量超過兩萬件,創立了天津第一座私人博物館。現任天津市某餐飲集團董事長,天津市華蘊、雋禎、古雅博物館館長。■收藏經驗要有感覺和嗅覺張連志說收藏家的“嗅覺”很重要,要能發現好東西,甚至能在大家趕大潮之前就領先一步購藏。他自己雖然重點收藏家具和石像,但是也收藏近代工業品、石獅子等等文物,“凡是古的東西都有興趣”。對于藏品的鑒賞,張連志說除了技術,還要看感覺,“熟能生巧,經驗多了,看一兩眼就能把東西審透了,真品的味道是模仿不出來的,憑眼力、手感就能鑒別出來,有時感覺超過了用科技手段對文物元素含量的鑒定。
”欣賞殘缺之美現存石雕大多有殘缺,有些地方的文物販子為了賣出高價,會把殘缺的眼睛、鼻子用石像背部的石頭補上,俗稱“動手”。而張連志說這其實沒有必要,“殘缺也是一種美,也是歷史的痕跡,如果補上其實反倒沒有意思了。”他也收藏了很多瓷片,他認為只有真正懂得這些碎瓷片的內容,才能理解瓷器真正的含義,“我喜歡瓷器,而收藏瓷片讓他摸到了門道,就好像醫生一樣,要了解人體的構造就要剖開了看內部。瓷片就是這樣,鈞瓷是什么灰色,什么潤度,一看瓷片就知道了”。
看好漆器和石像如今,佛像成為拍賣場上的熱門品類,一尊明永樂鎏金銅釋迦牟尼坐像去年曾經以1.166億港元成交,讓更多人對這一市場有了關注。張連志指出,除了銅佛像,石造像也值得關注,“價位一定會漲上去的,因為這個的數量本身就少,在私人藏家手里的更少”。
另外,他也看好漆器的前景。“我要成立博物館,把我個人的藏品展示出來,變成大家可以觀賞、接近的藏品”。張連志小時候生活在天津馬可·波羅廣場附近的老租界,曾經是民國政要、商界大亨的居住區,收藏家和玩家不在少數。張連志的父母就愛好收藏,在他的記憶中,父親對古玩收藏十分癡迷,母親的陪嫁品中就有一幅清朝名畫,所以,少小時候的他就得以接觸古畫、瓷器和家具,對古文玩器物有了最初的感覺。上世紀80年代初,張連志下海成為在廣州、上海與天津之間輾轉的“倒爺”,經營過服裝百貨,也買賣過黃金,甚至還遠赴蒙古開過美容店,走南闖北之余,他也從各地的地攤或是農村尋找當時還無人問津的舊物件,他最早收藏的古董是一把紅木椅,花100多元買下,換來了母親開心的笑容。
穿上破衣服去收古董收藏靠生意支撐,張連志說自己做過各種生意,最用心的則是餐飲。1991年夏天他在自家一間26平方米的住房里開起了天津第一家以經營活海鮮和粵菜為主的餐館,在這個只有6張餐桌的地方他還不忘擺上幾件紅木家具———他母親當年的陪嫁,讓店面有一絲古意。9個月后,張連志又用自己的全部積蓄盤下舊時英租界的疙瘩樓開辟新店。這時候他的錢多起來了,也有了更大的資金從事收藏。他回憶說當時北京的潘家園還沒有現在的規模,天津鬼市的好東西倒不少,要是去晚了就看不到第一手的東西了,所以他常常半夜起來去鬼市,“冬天冷,我們就裹上棉大衣,帶上棉帽子和朋友一起去看東西,討價還價。
在車上等的時候還得互相提醒別睡著了。后來人們認識我們了,因為怕他們抬價,所以我們還得穿上破衣服什么的,有點像化裝偵察”。創建“能吃的博物館”到2002年,生意越做越大的張連志的收藏品也越來越多,已經裝滿四個大庫房,心思靈巧的他想到了把餐飲與文物展示有機結合起來,既給這些文物一個展示的機會,又能增加餐飲效益的模式,于是,一系列“能吃的博物館”———這是著名作家馮驥才給張連志的餐廳的題詞———誕生了:旗下的三家博物館其實就設在他經營的三座酒家里,分別命名為華蘊、雋禎、古雅博物館。
其中華蘊博物館收藏著上萬件從漢代至民國時期的家具、石雕等文物;古雅博物館以收藏老槍為主,包括各種中、西式槍支近300支,當然,槍已全部灌鉛,失去使用功能;雋禎博物館則以收藏明清家具為主,2500余件文物涵蓋了明清時期的條幾、案子、方桌、椅子、圓桌、床榻、凳子、櫥柜、門窗、假山、石造像等幾十種門類。之所以叫博物館,并非自夸,也經過了天津文化部門綜合鑒定和評審,是天津的第一家私人博物館。走進意大利風格的老建筑“疙瘩樓”———1914年由意大利人鮑法第設計建造的樣樓外墻上面滿是突起的磚塊,因此被天津人稱為“疙瘩樓”,曾經是著名表演藝術家馬連良的故居———只見庭院里就豎立著密密麻麻的石雕佛像和各種殘件,進入里面樓內視線所至的也全部是石俑、石像、石龕、石鼓、石碑、戰國青銅大鼎、漢代陶鼎、唐代的百佛碑、遼代經幢、宋代宮雕…
放在衛生間當洗手池的不是明代的石盆,就是清代的瓷盆!在文物的環繞下,坐在清朝的太師椅上享用美食,常常讓客人有點忐忑,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壞東西。“瓷房子”耗掉上億塊瓷片天津的赤峰道以各種近代洋建筑著稱,不過如今更炫目的是張連志改造修建的“瓷房子”———2002年,張連志斥資3000萬元買下這座有著百年歷史的法式建筑,花費五年時間讓它變得“面目全非”:635個古瓷瓶砌成的一道“平安墻”將它與外界隔離開來,為了保證瓷瓶的安全,在每個瓷瓶被當作“材質”修建平安墻之前,都有專門的工匠在空瓶子里填注水泥,確保瓷瓶不中空,以保證它的堅固性。
主體建筑外墻全部貼滿了各式各樣的古瓷片,一條700多米長的瓷龍盤繞在主樓外,周身布滿了800多萬片瓷片,每一塊瓷片至少有200年歷史!建造瓷房子的靈感,張連志說是受到他之前的一個創作———在華蘊博物館修建的一面古瓷碎片鑲嵌的墻的啟發,這面墻在2002年時曾贏得了來這里就餐的各國財長們的好評。張連志想,如果把房子全部貼上古瓷,效果可能會更驚人,于是他開始了這次耗時五年的“創作”。
他原本想把屋檐貼上瓷片就夠了,可完事覺得不過癮,干脆把墻和房頂能貼的地方都貼了。先是要讓人把一箱箱的古瓷碎片中根據顏色和形狀區別開。有時候他半夜三更想到主意,就會驅車直奔瓷房子,與工匠商量怎么把房子做得更漂亮。上億塊瓷片涵蓋了各個歷史時期,有晉代青瓷、唐三彩,宋代鈞瓷、龍泉瓷,元明青花、清代紛彩等,幾乎官窯、民窯的所有門類都可以在墻上找到,都用水泥內部澆注,并用大理石膠粘連固定成為建筑的一部分。
建筑內還放置著300多尊石獅子、300多尊佛造像。雖然有人說這是炒作,可是瓷房子主人兼總設計師張連志笑笑,說這只是自己收藏的瓷片中的一部分而已,“我收藏了東西很多,擺在家里自己欣賞也沒有多大意思,把各個朝代、各個窯址中的瓷片這樣展示出來讓大家都能看到,讓大家看看中國瓷器和文化的魅力不是更好嗎?”說到藏品的未來,張連志說收藏家也只是“過路人”,聚散是常理,重要的是把文物的文化價值傳承、發展下去,“所以我要成立博物館,把我個人的藏品展示出來,變成大家可以觀賞、接近的藏品”。天津的赤峰道以各種近代洋建筑著稱,不過如今更炫目的是張連志改造修建的“瓷房子”———2002年,張連志斥資3000萬元買下這座有著百年歷史的法式建筑,花費五年時間讓它變得“面目全非”,張連志把自己收藏的歷朝歷代的瓷片密不透風地貼在了法式建筑上。
■收藏故事“碰巧”開始收藏近代老槍張連志曾經到山東一個賣主那里買古家具,買賣成交后和賣主閑聊時了解到這戶人家還有一把祖傳下來的2米多長的老槍,于是他要求那位農民拿出來給他看一看,雖然對老槍一無所知,他還是買下了。可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價值,就隨手擱在家里放雜物的地方,很久以后碰巧讓一個懂槍的朋友撞見這件東西,才知道這是義和團的火繩槍。此后,在那位朋友的指點下,慢慢地,張連志開始了大規模收藏。如今,在他的私人博物館里,已經有各式各樣的手槍、短步槍、步槍等一共216把,其中包括1809年的燧石擊式發火滑膛槍和1854年的火帽擊法式線膛槍,這些都是八國聯軍侵略中國時使用過的。
他說收藏這些,可以看到這是中國清末屈辱歷史的見證物,也是研究我國近代兵器發展史的珍貴實物資料,具有記錄歷史的意義。當然,這些槍都已灌鉛,只能把玩,不能當武器了。到海外收藏石造像博物館中的鎮館之寶是一尊北魏時期的佛頭,張連志說它完美地體現出佛性的四個特征:高肉髻,螺發右懸,眉間白毫,大耳垂肩,是從當時石雕強調瘦削型的“秀骨清像”向后期豐滿型轉型的典型作品。
他一人就收藏了北魏起到明代的石造像有數百尊之多,其中比較完整的頭像就有120尊,比臺北故宮的還多,所以他自信是國內最多的。在他看來,“石造像是‘宮廷文化’,它們雕刻精致,線條流暢,價值非常高,國外的大小博物館都以能擁有中國的石造像為榮”。可惜,因為歷史上一場場的毀佛運動損毀了大多數石造像,石造像存世量很小,很多還缺胳膊少腿,不是佛頭被砍掉了,就是碎裂成大大小小的殘塊。十三年前,人們對文物的認識不足,他在鄉下走訪時經常看到很多石佛像隨便丟在村頭路邊,他就去收藏,時間長了,就有人會主動拿一些出土的物件來找他,從此收藏逐漸增加。
后來,他還到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乃至巴西等一些地方收購中國文物,曾經為了一件藏品他四次去藏家家里,最后感動了那家人,決定把那件佛像賣給他,“大約10萬澳元,當時夠買一套大房子了”。漆器是家具中的珍寶明清家具的收藏最近十年非常熱門,張連志說現在大家重視黃花梨和紫檀家具,對漆器的重視不足,是一大遺憾。他認為明清家具的收藏不在于材質,“雖然漆制家具多數是用柴木做的,但工藝復雜而且優美,價值不在黃花梨之下”,如彩漆,是先披麻,再掛上傳統工藝的灰,幾麻幾灰后,在灰層上刀刻,再填以彩漆。
而彩繪則不用刀刻,用筆繪制。這些都是現在難以仿制的,而且因為木質軟,保存難度大,所以保存到現在的也都比較珍貴。不過,現在無論黃花梨和紫檀這樣的硬木家具還是柴木家具,都出現了很多假貨,張連志說自己親眼看到一些朋友買來的所謂“明清家具”多是贗品,“有的是仿制品,有的則是把老的部件和新的部件拼起來的”。
當初開始搞收藏時,他花了3萬元買了一件黃花梨小水桌,現在已價值五六十萬元。他說,這種高的增值速度大約就是刺激部分人造假的動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