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景點需要取個響亮的名號吸引游客,文物界也有這種情況,當然一般來說,文物取名是要正經(jīng)嚴肅的,但不妨有些文物在取了大名之后,又有了別名。天下第一吻四川眉山市彭山區(qū)的“江口崖墓”是古墓界的奇葩,這里分布著4000多座東漢時期的崖墓,出土過不少驚人的文物,比如被郭沫若稱之為“天下第一吻”的紅砂巖質(zhì)秘戲石雕像。準確來說,它應(yīng)該叫“石男女擁抱像”,這是故宮博物院為它取的名字。
不過這座石雕之所以名聲在外,主要還是得益于“天下第一吻”這個名號——果然取個好名字還是很重要的。而這座石雕不僅造型奇特,經(jīng)歷也頗為曲折。1941年,由現(xiàn)代考古學之父李濟倡議,吳金鼎、夏鼐、王介忱等人組成的“川康古跡考察團”到彭山一帶調(diào)查崖墓,并在砦子山550號墓門第三層的門楣上發(fā)現(xiàn)了這座石雕。石雕的造型大膽而少見,刻了一對男女,兩人緊緊挨著,作接吻狀,手的位置更是親密,一看就知道這兩人是夫妻。這是親密到可以被歸為“秘戲”一類的程度,這對夫妻也是特立獨行,還把這樣秀恩愛的圖像雕刻出來放在門楣上。
當然,按我們?nèi)缃竦难酃鈦砜矗@自然不算什么大尺度,然而在80年前,這座石雕卻引起了當?shù)夭恍〉霓Z動。這座畫面大膽的石雕被當?shù)厝丝吹胶螅鹆藝^,不僅導致古墓周圍的莊稼被嚴重踩踏,更讓人無語的是,竟有許多思想保守的人覺得這座石雕有傷風化,想方設(shè)法要毀掉它。要知道這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文物啊,況且兩千年前的漢人都能如此開明地將其雕刻出來放在墓門上,兩千年后的人竟然守著如此固執(zhí)的倫理道德觀,試圖毀壞。為了防止事態(tài)擴大,考察團團長吳金鼎不得不寫信向李濟解釋并建議。
一般來說,當?shù)爻鐾恋奈奈锟隙ㄊ橇粼谠乇4娴模@座石雕情況特殊,吳金鼎只好提議將其鑿下來,易地保存。最后石像被完整切割,送到了南京博物院,后來又移交到北京。這也是為什么四川的“天下第一吻”現(xiàn)在會出現(xiàn)在故宮博物院的原因。中華第一吻名稱相近、圖像也類似的還有一個。1969年,四川雅安的滎經(jīng)縣嚴道古城遺址上,一座漢代石棺被發(fā)掘出土,這座石棺上雕刻著精美的浮雕,一男一女相對跪坐,互相扶擁親吻。相較于彭山的那座石雕,雅安的這個顯然更文雅了些,雙方的手好好牽著,沒做什么出格的動作。
雅安的這座石雕原先也是計劃要叫“天下第一吻”的,但因為出土后沒有引起重視,最后錯失了這個名字。后來雅安市還根據(jù)這個浮雕圖雕刻了一座接吻浮雕像,放置在雅安大橋橋頭公園,成為雅安的一個浪漫標志。類似的還有四川合江縣的“東漢接吻俑”,一對非常可愛的塑像,也有人將其稱作“天下第一吻”“漢代第一吻”,不過這座石俑并沒有上面這兩個出名,所以不計入此類名稱中。
現(xiàn)在公認的就是彭山的“天下第一吻”和雅安的“中華第一吻”。東漢接吻俑兩座石雕都出自漢代,雅安的年代會稍早一些,但是彭山的出土更早,所以取名也沒什么異議了。值得一說的是,兩座石雕舉止親密,都是列入秘戲圖的研究范疇內(nèi)的。
其實要按我們對古人的固有印象,肯定會覺得這幾個墓主人好驚世駭俗,竟然這么大膽地將“秘戲”帶入墓室。然而據(jù)研究,漢代并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樣忌諱兩性,古代因為人口少,所以大家普遍有生子崇拜的風氣,而只有兩性親密才能帶來更多的子嗣,讓生命延續(xù),所以漢代在這種事情上是相對寬容的。雖說古人是相對保守的沒錯,但我們認知中的那種嚴苛到近乎變態(tài)的思想觀念,其實基本上都是在南宋后出現(xiàn)的。
南宋時期的程朱理學推崇存天理、滅人欲,嚴重束縛了兩性關(guān)系的自然發(fā)展,尤其是對女性的嚴苛倫理要求,更對女性群體造成了極為不公的長期影響。反觀漢代,不僅兩性親密關(guān)系相對寬松,加上當時人們對死亡相當重視,認為人死后能飛升神仙世界,所以對墓葬一事極為重視,所謂事死如事生,生前如何,死后也要如何。
因此這些親密的親吻石雕,很可能就是墓主人想要在死后再續(xù)前緣的象征。也就是說,這兩對夫妻的關(guān)系一定很好,還期待著下一個世界能繼續(xù)在一起,這可真的是跨越生死的千年之吻啊!方城漢墓擁吻像像這兩件文物的取名還挺有趣的,大家都很喜歡給自家的東西取個別致且吸人眼球的名號,這種自豪且?guī)в薪?jīng)濟考慮的想法是無可厚非的。
老實說,不僅有“天下第一吻”和“中華第一吻”,還有“天下第一劍”和“中華第一劍”呢。沉睡在地下千年的文物,再次見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也要跟隨時代的眼光被重新審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