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過去的這個周六是列寧誕辰147周年紀念日。作為二十世紀歷史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列寧留給這個世界的東西實在太多；我們今天就只去找一找那些有形的實體遺產——世界各地的列寧雕像。當列寧成為一個符號全身像、半身像、放在桌頭的小雕像，握著書的、手背在身后的、戴著鴨舌帽的、手插在口袋里的、坐著的、正往前邁步的、舉手朝向遠方的…這些形制各異、千姿百態的列寧像是蘇聯時期最明顯的視覺標志之一。在前蘇聯和蘇聯的衛星國，不管是城市中央、街道兩旁，還是公園、公共建筑、學校、工廠和礦山，曾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能看到列寧的形象。

圖：前東德一處居民區小廣場上的列寧像被作為蘇聯的象征符號，對列寧本人而言也許是難以想象的，或者起碼是列寧生前強烈反對的。成立之初的蘇聯帶著革命的狂熱，以便宜的石膏材料制造了大量的小雕像和胸像，采用的形象是馬克思和恩格斯、法國革命家羅伯斯庇爾、烏克蘭詩人舍甫琴科等——無論意識形態、無論是詩人還是政治家，各種反建制、反傳統的革命人物都可以上榜，但沒有一個還活著的領導人，不論是列寧、托洛茨基還是斯大林。圖：莫斯科列寧墓窮游@老常加油哦戲劇性的轉變發生在1924年列寧逝世之后。

對于列寧的離世，蘇聯民眾表現出了強烈的悲傷和哀悼——從這種強烈的感情中，蘇聯這個新生的政權看出了個人崇拜的巨大力量。于是列寧慢慢地被塑造成了一個神一般的形象。違背了他本人想要葬在圣彼得堡和家人一起的意愿，列寧的尸體被防腐處理、放進了水晶棺中，擺在宏偉的紀念堂里；斯大林在講話中慢慢帶上宗教口吻，越來越頻繁地使用“我們謹向您起誓，列寧同志”的說法；

就像東正教的圣像畫一樣，列寧的畫像和雕塑開始轟轟烈烈地傳播開來，從烏蘭巴托到波羅的海，列寧成了蘇聯的宗教偶像。圖：莫斯科郊外的一家列寧像工廠列寧死后的幾年之內，制造列寧像就成了蘇聯的一大產業。一座又一座雕像制造廠成立了，科班出身的頂尖雕塑家和建筑家們受命制作重要城市的大型雕塑，地區的民間藝術家們制作了大量小型的裝飾性雕像，還有很多手工藝學徒和普通工人在蘇聯境內各個藝術工廠內制造大規模復制的小雕像和其他裝飾品。

據統計，從1924年到1989年間，共有超過1億個列寧雕像及復制品被制作出來，蘇聯境內及衛星國的幾乎每一個城市都有一座大型的列寧全身像。這些雕像今天都在哪里？蘇聯解體后，各個國家的列寧像有著不同的命運。在所有已經加入歐盟或試圖加入歐盟的國家，這些曾隨處可見的列寧像大多都已經消失不見；在另一些國家，列寧像則帶著人們對蘇聯歷史或反思、或懷舊的心情，靜靜地矗立在其他歷史建筑之間。

被推倒的列寧像圖：哈爾科夫列寧像被拉倒2013年開始的烏克蘭親歐盟示威——“歐洲廣場”運動占據了當時大多數媒體的頭條，這一運動最顯著的標志就是推倒列寧像的狂潮。從基輔列寧像被推倒開始，2014年，位于哈爾科夫的烏克蘭境內最高的列寧像倒下；2016年，扎波羅熱移走市內高20米的列寧像時還進行了現場直播。烏克蘭總共有幾百座列寧像被推倒，這一運動甚至給俄語增加了一個新詞：，意為“列寧倒下”。

2015年烏克蘭通過了禁止一切蘇聯標志物的法令，今天，除了在東部俄羅斯控制的地區，烏克蘭境內所有的列寧像都已經被毀掉或移走。其實，從1989年柏林墻倒塌開始，推倒列寧像的行動就已經在前蘇聯國家和各個衛星國開始了。被拆除的列寧像從亞美尼亞、羅馬尼亞到中亞、蒙古，推倒列寧像幾乎成為了一種行為藝術。在波羅的海國家、波蘭和匈牙利，幾乎所有列寧像都消失了，以“列寧”命名的道路和廣場也紛紛改名。

對這些國家而言，列寧像象征著血腥的壓迫和占領，而將它推倒則是與這一段歷史劃清界限的最好姿態。那么，這些被推倒的列寧像去了哪里？它們或被搗毀成碎塊，或被當作廢金屬熔化，或者被拍賣、由私人收藏者收藏；有一些小雕像進入了懷舊的咖啡館、酒吧和俱樂部，還有很多被遺忘在地下室、廢棄的廠房、森林和野外。在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也有一個類似的公園，入口處右手邊并肩站著馬克思和恩格斯，左手邊的這位就是列寧。

留存的列寧像雖然前社會主義國家陣營內許多列寧像被毀掉或移除，如今世界范圍內仍有約6000座列寧像，主要集中在東斯拉夫國家。幾乎所有俄羅斯、白俄羅斯和俄羅斯控制的烏克蘭東南部城市都能找到一座大型列寧像。可以說，今天在一座城市的中心廣場上看見列寧就意味著離開了“正常的”歐洲國家——這也是烏克蘭中部和西部在2014年推倒列寧像的重要原因。

俄羅斯在俄羅斯，列寧像基本沒有受到蘇聯解體的影響。在蘇聯解體超過四分之一個世紀的今天，俄羅斯的幾乎每一個城市都仍然能看到列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