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雕是廣州傳承千年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近年來受饋于原料缺乏，一直鮮有出色表現。昨日，廣州近十年來最大牙雕作品展——“圣心·象牙”廣州中青年象牙雕刻師精選作品聯展，在府前路府前大廈廣州工業名優產品展銷中心2樓展廳展出，展覽將持續至20日。資深牙雕專家、廣州大新象牙工藝廠廠長羅裕忠，向記者獨家披露了牙雕作品從象牙原料采購、進口，以及在國家專控以計劃報批方式生產的系列程序中，所有不為大眾所知的過程和細節。
羅裕忠現場向大家傳授了選購牙雕作品和辨別真偽的技巧。他介紹，體現南派牙雕最高工藝的技法作品分別是象牙船、象牙球和透雕象牙。其中，象牙球作品是羅裕忠最希望推薦給收藏愛好者的。議消費者在購買象牙球時，首先應該關注的是象牙球本身的直徑大小，而非首先關注象牙球的分層層數。“象牙球如果分層太多，那么單層象牙的厚度就會變薄。”羅裕忠說，薄層象牙容易破損和變形的可能性比厚層象牙要大得多，“所以，我認為象牙球能達到三十幾層是最理想的了，收藏者不必追求五十幾層的象牙球”。
他也同時提醒收藏象牙球作品的藏友，要定期調換象牙球的擺放位置，“最好每隔十天半個月的就把象牙球地擺放方向調整一下，讓象牙薄層能夠均勻地承受重力影響，從而不會由于長時間單方向擺放而出現變形的狀況”。羅裕忠說，象牙材質本身的密度較高、質地較為堅硬，所以不易生蟲，收藏者不必為此擔心。
牙雕作品買回去后，最好放置在較為密封的環境下保存，要注意保持象牙收存環境的空氣濕度，簡單的做法是在其附近常置放一杯清水，不可以放在有風的地方。“尤其是北方的收藏者，如果購買了南派的藏品，尤其要注意保濕問題了。”羅裕忠介紹，由于北方氣候干燥，一旦保存不慎，以雕工精細工整、玲瓏剔透著稱的南派牙雕作品，有可能會出現干燥而爆裂的現象。
同時，牙雕要注意定期清理灰塵，最好是用軟毛刷和氣吹或冷風筒等物品清理，偶爾也可以使用不是太濕的軟布。羅裕忠告訴記者，市面上的假象牙大多是樹脂材料合成而得，用火機一燎便會邊緣融化。而真象牙則不懼火煉，即便熏黑后，用濕布抹拭即可恢復原樣。
而對于市面上流行顏色發黃的所謂“古董”象牙制品，羅裕忠說其中大多是人工做舊的當代仿品。“象牙如果保存得當，就算過八十年都僅是微微變色而已。”羅裕忠說，如果有變色極深的所謂古董象牙，大多是用人工香薰或是淋澆以紅茶或普洱等方式速成的現代仿品。他建議消費者還是去國家認可的象牙銷售商場或企業去購買牙雕，“價格可能比較貴，但象牙的升值潛力是有目共睹的”。
廣州市大新象牙工藝廠可以上溯到上世紀初，1915年該廠老藝人翁昭精心雕刻25層象牙球，參加在美國舊金山舉辦的太平洋萬國巴拿馬博覽會榮獲一等獎，開創我國工藝品第一次獲國際獎的先例。令廣州牙雕在世界上名聲大著，促進了牙雕發展。1955年后，該廠又匯聚了解放初期廣州地區34間牙雕廠家、商戶，企業實力雄厚，技藝先進。傳承了明、清以來廣州牙雕鋸、車、雕、鏤、卓、嵌技藝精華。
擁有3位國家級中國工藝美術大師翁榮標、李定寧、潘楚鉅，以及一批著名的嶺南牙雕老藝人。該廠可謂是中國牙雕南派的企業代表，同時也是經國家林業局、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批準的，合法生產經營象牙雕刻工藝品中全國規模最大的國有企業。羅裕忠便是該廠現任的廠長，也是長期從事南派牙雕工藝的專家。他告訴記者，象牙藝術品的生產，從原料進口到加工銷售，都受到國家林業部嚴格管理。“我們倉庫里的每一根象牙原料，在入庫時都必須在林業部等相關部門的監管下，測量長度、直徑、品相等，接著還要拍照和編號。
”羅裕忠說，這些數據都要及時錄入林業部的數據庫。相關象牙數據錄入庫后，并不代表企業就完全擁有了這批原材料的使用權。羅裕忠說，企業自存的原料都必須在國家計劃控制下使用，每年企業都要向林業部報備當年的材料使用計劃細則，待林業部批準之后，企業才能入庫取料。“林業部對我們報上去的材料使用計劃，要求得非常詳細。”羅裕忠說，報批計劃中要求企業詳細寫明需使用哪幾只編號的象牙，每個編號象牙需要取用多少厘米的原料，在牙身上取料的起點和終點位置分別在哪里，甚至要求同時提供取料狀態的模擬圖或照片。
而加工之后的成品，也需要及時拍照上傳給林業部，才得以獲得林業部核發的有獨立編號的國家認可收藏證。目前，象牙資源日益稀缺，尤其是1989年頒發《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后，聯合國、國際瀕危物種貿易公約組織等聯合禁止象牙貿易，這使得廣州牙雕10多年來陷入窘境。雖有偷獵和走私的現象存在，但鮮有象牙能夠流入正規市場。就在牙雕原料罄之際，2008年7月在海牙召開的第57次CITES常務委員會終于批準中國和日本具有象牙進口貿易伙伴國資格，并可以參與當年在南非、博茨瓦納等4國競買政府庫存象牙大約100噸。
“不是隨便什么企業都可以參加競拍的，當時CITES組織甚至還派專人到申購企業現場調查考核，看你這家企業是不是國家批準的有象牙生產能力和資質的正規企業。”羅裕忠說，當年全國數十家企業共團購了近60噸象牙，大新廠分得了5噸。而按照國家批準的原料使用計劃，大新廠的這批原料只夠使用8—10年。
對于象牙原料稀缺，牙雕技藝何以為繼的問題。羅裕忠告訴記者，現在該廠已大量從俄羅斯進口猛犸象牙，借以替代野生非洲象牙作為牙雕作品的原料。資料顯示，猛犸是一種300萬—1萬年前第四季冰川代生存在西伯利亞和阿拉斯加等地的古生物，現已滅絕，據考證最后一批猛犸象滅絕于公元前2000年。
由于常年嚴寒和冰雪覆蓋，在阿拉斯加和西伯利亞的凍土和冰層里。所以猛犸的牙也大多保存在西伯利亞和阿拉斯加等地的凍土層中，前者主要見于勒納河與其他流人北冰洋的河流流域；后者曾見于阿拉斯加育空河流域，優質的化石象牙與現生象牙無大的區別。“猛犸象牙其實是一種化石，在我國的哈爾濱和武漢都發現過類似的化石，但是由于當地的氣候和各種復雜地質地理因素的影響，我國境內的化石石質化非常嚴重，無法用于牙雕工藝。
”羅裕忠說，出土于北極冰雪線下好品相的猛犸象牙甚至比一般象牙還要好，他曾親眼見過一條長超過4米、重量達100公斤的猛犸象牙。隨著全球氣候變暖導致北極冰雪線融化后移，大量保存完好且質量和品相可與現代大象象牙媲美的猛犸象牙，隨之大量出現，于是西伯利亞當地居民開始有意識地收集和挖掘此種象牙。由于猛犸象牙并未列入CITES的禁售范疇，一段時間內，曾有大量猛犸象牙南下出口至東亞國家如中國、日本等地。
“現在這種情況已得到控制，俄羅斯政府已開始控制猛犸象牙的出口量了，有時甚至只能靠走私，才能走出一些原料。”羅裕忠說，現在的猛犸象牙價格已升至1萬元每公斤，而每批原料只有百分之三十到四十是合格的原料。展覽現場工作人員告訴記者，由于前些年象牙原材料緊缺，本次展會是廣州牙雕行業近年來首次大規模展出牙雕作品專題展，而展品則匯集了廣州地區所有持有國家許可象牙生產牌照的企業之精華之作。
“廣州的傳統工藝包括牙雕在內，有‘三雕一繡一彩’，我們這次活動就是想給傳統民間工藝，提供一個更好的展示和銷售的機會和空間。”經貿委的范國云處長闡明開辦此次展覽的想法和初衷。記者看到，現場的牙雕作品不僅有目前市面上可以普遍看到的小件象牙制品，甚至還看到了許多市面罕有、器型碩大的牙雕作品，其中一支長約一米五左右的透雕象牙金龍，價值199萬元，頗引人注目。羅裕忠甚至拿出了該廠的鎮廠之寶——原支非洲大象牙，長223cm、重48kg，供來訪者參觀。
“這根象牙是解放初期從非洲采購回來的。”羅裕忠說，這么大的象牙在當世堪為絕品，是無價之寶。“這些還不是最大的。”羅裕忠說，大新廠最近制作了一個耗料達180公斤的碩大型牙雕作品“福壽天齊”，現已送至廣州文化產權交易所辦理相關手續，準備將其以資產證券化形式，對外融資，“可以說，從解放后開始，象牙的價格就一直上漲，從未下跌過，而這幾年的年均價格漲幅都在百分之三十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