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中國美術館,為紀念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80周年而舉辦的大型展覽,以不同的藝術方式,重溫偉大的歷史。人們不由得被一件雕塑作品所吸引。毛澤東、周恩來、朱德、張聞天、彭德懷、劉伯承、賀龍、徐向前、任弼時,九位青銅塑造的偉人雕像全身戎裝,目光堅毅,穿越歷史的時空,直視著前方。作品高2.2米,整體構圖結構嚴謹,人物布局疏密有致的排列,簡潔有力的形體,使得整個雕塑莊嚴凝重,刻畫出1936年10月紅一、紅二、紅四方面軍勝利會師于甘肅會寧的歷史可當音樂傳入心中的那一瞬間。
那歷史的一瞬化為青銅的要尋找到真正生命的本身永恒的幸福,歷經70多年的滄桑變幻,依然給今天的觀眾以心靈的震撼!這件作品,正是清華美院雕塑系教授王洪亮的傾心力作,來自于王洪亮為甘肅會寧紅軍長征會師紀念館所創作的系列雕塑,也成為入選文化部國家重大歷史題材的作品之一。作為一位卓有成就的雕塑藝術家,王洪亮早在學生時期就展露出才華。他1978年考入魯迅美術學院雕塑系,接受了系統的專業訓練,具有扎實的造型能力。
他的畢業創作木雕《祝福》1984年人選第六屆全國美展,并被中國美術館收藏。他于1984年創作的《魯迅》,在雕塑理論博士孫振華看來,“帶有一種濃郁的東方氣息,作品的頭部造型的細致和軀干部分的概括和簡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著名的秦俑造型就具有這樣的特征,顯然作者進行這樣的處理是為了更有力地突出魯迅作為思想家的魅力,這尊魯迅像穩健、敦實、對稱、凜然如山。其軀干部分造型的凝重和概括,讓人們似乎還可以看到中國陵墓雕塑中翁仲造型中的文臣的影子”。
這期間,他參加了日本雕塑家細井良雄講授的石雕藝術研習班,并選擇了最難的圓形,以一斧一鑿創作的圓形石雕《母與子》作為自己的畢業創作,學習對幾何形體的把握和運用,鍛煉了手上功夫,也開闊了眼界;他還獲得了魯迅美術學院首屆城市雕塑藝術研究生班碩士學位,并參加了蘇聯專家庫巴索夫講授的中國城市雕塑藝術高研班,這也為他日后從事城市雕塑、探討雕塑與環境的關系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上世紀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王洪亮在具象的基礎上,又嘗試著進行了夸張、變形、扭曲,并嘗試使用包括現成品在內的不同材料,如《漢子》、《虎妞》、《三個人》等。
特別是1986年以綜合材料創作的《三個人》,以圓形、方形、錐形等半抽象的體面造型,塑造了三個時尚的青年形象。著名美術評論家殷雙喜在談到王洪亮這一時期創作時認為:“今天看來,這些作品沒有得到廣泛傳播確實是一種遺憾,它其實呈現了學院背景下的雕塑家對中外雕塑傳統的自覺吸收,這是中國雕塑向現代轉型時期的必由之路。”自上世紀90年代中期,王洪亮的藝術創作進入了一個噴涌期,他先后參加了國內外許多重要的雕塑藝術展覽和國際雕刻大賽,并應第3屆亞洲冬奧會組委會之邀,為亞奧理事會主席法赫德親王創作胸像,還應邀參加了埃及阿斯旺國際雕刻藝術研討會,作品被埃及世界現代雕刻博物館收藏。
1998年,王洪亮以“新石器=—打擊系列”參加在中國美術館舉辦的“平臺——’98青年雕塑家作品展”,引起了雕塑界與批評界的注意。他以不同的木制框架,將經過選擇的石頭加以雕鑿和組合,用麻繩穿過石塊上的孔洞,再以不同方式懸掛起來,形成了鼓、鑼、鐘、磬等各種類似于古代樂器的雕塑作品。
這一組作品被裝置在群山之巔,引人遐思,無聲的雕塑仿佛發出了聲音,穿越歷史時空悠揚傳來。石塊、麻繩、木頭的材質之美,人工雕琢與渾然天成的藝術效果,以及這件作品表現出的極強的形式感與韻味,從中體現出的深厚人文內涵,不由得讓人思考發現與創造、人類與自然的相互關系。而原始藝術的質樸粗獷,極少主義的原則理念,就這樣與中國文化自然融合,使王洪亮創造出屬于自己的表達形式。王洪亮還創作了一系列城市雕塑作品,每一件都力求做到藝術形式的創新與表達內涵的一致,同時探討雕塑與自然環境、雕塑與人的密切關系,這使得他的城市雕塑作品也取得了顯著成績,沈陽、天津、大連、北京、上海等一系列城市雕塑作品都給市民留下深刻的印象。
幾十年的藝術歷程中,王洪亮始終執著于雕塑形式語言的探索,每一次創作構思都起源于新的藝術沖動,沒有想法則堅決不做。嚴肅的藝術精神使得王洪亮的藝術風格多變,從來不拘泥于某一種形式,也很少重復自己。他注重對中國傳統藝術語言的吸收,也不排斥對西方藝術的學習借鑒,并總是通過自己的思考與反復實踐,將這些營養自然而然地體現在作品中。他忠實于自己的內心感受,不跟風,不盲從,也不走畫廊經紀人的炒作路線,而是堅持用自己的作品傳達自己信守的藝術觀念。對于觀念藝術、裝置藝術,他也嘗試過,并有自己的心得體會,但他還是更多地回歸到具象的創作方法中來,他說:“重要的是知道自己想表達什么,再尋找一種適合這種表達的形式。
我活著就是當代雕塑家,我做的一切都是當代雕塑。”2000年,藝術上臻于成熟的王洪亮調人清華美院幫助組建美院雕塑系。⒛01年,王洪亮接到了組織上布置的為中華世紀壇創作大型浮雕《開國大典》的重大任務。為了將開國元勛們的光輝形象塑造到浮雕作品中,他四處查找資料,仔細核對歷史細節,從構思到起小稿、泥稿、翻石膏,再到石材上進行最后的加工,兩年多時間里,王洪亮將全部身心投入其中,本著對歷史負責的態度,力求將每個細節都處理得無可挑剔。簡潔有力的線條將偉人的形象刻畫得既真實又親切,《開國大典》受到了各方贊譽。
從那以后,王洪亮一發不可收,將主要創作精力集中在重大歷史題材的創作當中。中華世紀壇大型浮雕作品《開國大典》、劉胡蘭紀念館長達47米的大型浮雕《生的偉大,死得光榮》、山西八路軍紀念館《狼牙山五壯士》、南昌八一起義紀念館《他們從南昌起義走來》、甘肅會寧紅軍勝利會師紀念館等一系列重大歷史題材創作,將形式與技巧、內容與表達、情感與表現高度統一在作品當中,其中《生的偉大,死的光榮》和紅軍勝利會師兩組作品,被英國雕塑家、皇家肖像協會主席司徒安盛贊為浮雕作品的里程碑,并認為奠定了王洪亮在雕塑界的地位。
事實上,即使對于一位普通的觀眾,山西劉胡蘭紀念館的浮雕也令其過目不能忘!它由序廳、正面、兩個側面和5幅浮雕作品構成,共47米。作為主題的序廳,正面是劉胡蘭站在群山之中的全身浮雕。連綿起伏的山巒,營造出無限的空間感,也間接地隱含著時間感,共同烘托出劉胡蘭高大的形象。
這高大,不是視覺上的高大,而是通過對比形成的觀者心理上的高大。她既像是升向天空的女神,又仿佛從土地中生長出來,那是一位青春而美麗的少女,她的臉龐光滑秀麗,稚氣未脫,內心卻有著堅定的信仰。她為理想而獻身,永存于群山懷抱之中。與主題相連的四個輔助主題,則以敘述性的筆觸,描繪了劉胡蘭短暫的革命歷程。由此構成的劉胡蘭形象,不是概念,不是說教,也不是以前為人熟悉的慷慨激昂的形象,而是如此真實的少女形象,蘊含著內在的情感沖擊力,讓人不由得為之感動而心潮澎湃!
司徒安提到了浮雕《劉胡蘭》對于古埃及浮雕藝術的學習借鑒,認為其“散發著耐人尋味’的古典魅力”,并將其與世界雕塑大師匈牙利瓦格(ImreVarga)的代表作《哭泣的柳樹》并稱為紀念戰爭題材的杰作。藝術的真實與生活的真實有時重合,有時分離。藝術的真實有時比生活的真實更具有震撼力,因為它揭示的是內在的本質。
王洪亮很好地處理了這二者之間的關系。在圓雕作品《狼牙山五壯士》中,他沒有采用別人建議的用幸存英雄的真人形象,而是提煉出那一時代英雄群像中的人物特點,在歌頌英雄視死如歸的革命精神的同時,也有人性化的處理,將那位小戰士處理為緊緊依靠在班長身邊,更增強了作品的感染力。
王洪亮的每一次創作都將歷史的真實與藝術的真實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將親自將國旗甩向空中的瞬間出人意料地將音樂指揮棒在空中劃下的優美軌跡凝固為雕塑成而甘淚卿永恒之女性代表了人民民主。對于王洪亮,這些重大歷史題材創作絕不是命題創作,而是飽含著激情。
他說:“也許是因為我們這代人受的教育、成長的經歷的緣故,我對于革命歷史題材有很深的f情,并且從內心深處對于英雄有崇敬之情。”從王洪亮的這一系列重大歷史題材雕塑作品中不難看出,堅實的繪畫與雕塑功底使得王洪亮的雕塑體現出很強的繪畫性,在他的圓雕、浮雕作品|,強調光影,追求筆觸,注重虛實,追求繪畫的抒情性。他通過整體造型體現人物內在精神,而形的準確不依賴于繁煩的手法,不拘泥于細節,不用多余的筆墨,一切的目的都集中在對人物精神的刻畫上。
他精心處理人物與人物之間的關系,人物與環境之間的關系,這使得他的雕塑作品不僅僅是某一個更是凝固音樂、凝固文化、凝固思想、凝固特色的雙刃劍的當我們看到觀音壁的那瞬間,而包含了更多更深的意味,其所具有的空間感,也遠遠超出了這組雕塑作品本身。所有這一切使得他的雕塑作品大氣沉著,完美揭示了題材所包含的內涵。
長年對雕塑藝術的苦心孤詣,使得他能夠賦予這些紅色題材作品以新的生命力,他由此再一次超越了自己,實現了藝術上的又一次飛躍。藝術家用作品說話。藝術的石頭象征著堅強和永恒的生命力魅力,在于它超越題材,超越時代。王洪亮的作品還要留待時間與歷史的評說。但他的這些作品無疑使他進入當代最優秀的雕塑家群體。·我們期待著他呈現更多的優秀作品,為我們這個時代留下永遠的記憶。